蒲江县检察院与县公安局讨论研究帮信案件办理工作

泸州市纳溪区检察院开展关爱留守儿童志愿服务活动

省检察院开展“宪”给少年的你“宪法宣传周”活动

孩子们在横幅上签下名字，承诺做遵纪守法好学生

　　四川法治报全媒体记者周靖 省检察院供图

　　2023年，全国检察机关共批准逮捕未成年犯罪嫌疑人26855名，起诉未成年犯罪嫌疑人38954名，同比分别上升73.7%、40.7%；受理审查起诉14周岁至16周岁的未成年犯罪嫌疑人10063名，同比上升15.5%。根据今年5月31日最高检发布的《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白皮书（2023）》，2023年未成年人刑事检察业务数据呈现出“未成年人低龄犯罪人数呈上升趋势”“批捕、起诉未成年人犯罪总体上升”等特点。

　　未成年人犯罪的深层原因是什么？怎么帮助挽救这些“犯了错”的孩子？如何有效预防和减少未成年人走上歧途？四川检察机关办案发现，涉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是一个复杂而重要的社会问题，不仅需要法律手段的约束，更需要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

　　宽严相济“惩治也是挽救”

　　“借你的银行卡‘走走账’呗，事成可以分钱。”2021年5月，某职业中学，同学小卢（18岁）、小彭（18岁）向小李（17岁）提出，如果小李愿意用他的银行卡帮助二人转移“网络赌博平台上汇集的充值资金”，就可以获得一笔佣金，“轻松挣大钱”。说完，两人还给小李看了该赌博平台应用程序的截图。

　　或因朋友义气，或因利益驱使，小李同意了。在小彭的授意下，5月7日至18日，小李使用本人借记卡代为转账，这期间还多次变更转账地点。

　　几百、几千、几万、几十万……短短12天，小李的银行卡陆续进账2279笔，转入流水金额合计人民币420余万元。

　　如此大数目的进出账，小李害怕了，“感觉容易出事”。于是在分得3000元后，小李提出不再参与。

　　2021年6月，蒲江县公安局接成都市公安局线索：辖区内陈某的银行卡账户存在异常。在相关调查中，警方发现了小李涉案其中。

　　原来，通过小李银行卡转账的资金都是电信网络诈骗所得。“我的娃娃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怎么可能因为钱给人借银行卡搞电诈嘛，他根本不缺钱。”接到派出所的电话时，小李的妈妈十分诧异，而后深感懊悔。“他那段时间是被蒙骗的。”她反复解释，担心儿子的人生就此贴上“罪犯”标签。

　　得知自己可能涉嫌犯罪，正在进行离校实习的小李懵了。就在几天前，他还告诉同学，家人答应毕业后让他去耍一下，而现在，“一切都完了”。

　　“像小李这样在被成年人‘洗脑’、唆使下实施犯罪的涉案未成年人，现实中不在少数。他们的心智尚未成熟，容易在不知不觉中沦为诈骗犯罪的帮凶、‘工具人’。在此类案件中，未成年人既是施害者，更是受害人。”省检察院第九检察部副主任杨艳丽告诉记者。值得警惕的是，在当前的普法力度下，大部分罪错未成年人都知道哪些属于违法行为，但由于对法律的认识片面，知晓自己因为未达到刑事责任年龄、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从而一步步走上歧途。甚至部分成年人利用法律对未成年人的保护，专门寻找、拉拢未成年人参与犯罪活动。

　　根据最高检发布的《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白皮书（2023）》显示，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类型相对集中，主要罪名为盗窃罪、强奸罪、聚众斗殴罪、抢劫罪、诈骗罪、寻衅滋事罪，六类犯罪人数合计占受理审查起诉未成年人犯罪总数的74.7%。

　　这些涉案的少年，就像行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将坠入犯罪的深渊。为拉住悬崖边上的少年，我省检察机关全面准确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坚持“预防就是保护，惩治也是挽救”的理念，根据未成年人的犯罪性质、主观恶性、危害后果不同，采取相应的惩戒教育措施。对于犯罪情节恶劣、主观恶性较深的未成年人犯罪坚持“零容忍”，符合核准追诉条件的，坚决依法起诉惩处；对于主观恶性不大、犯罪情节较轻的未成年人，依法从宽。同时，坚持“教育、感化、挽救”方针和“教育为主、惩罚为辅”原则，积极开展诉前观护帮教、不起诉跟踪帮教，用心用情感化挽救。协同公安机关、司法行政机关、教育部门等，健全罪错未成年人分级干预体系，促进加强涉罪未成年人管理、教育、矫治等工作，帮助罪错未成年人尽早回归家庭、重返社会。

　　“对于小李这种情况呢，我们综合全案分析，审查认为他是受利诱参与帮信犯罪，主观恶性不大，同时参与转账的时间较短、违法所得少。他到案以后，认罪认罚的态度是非常诚恳的，犯罪情节比较轻微。”蒲江县检察院副检察长曾雪刚说，对小李涉嫌帮信犯罪的行为进行仔细研判、审查后，检察机关决定对小李作附条件不起诉处理，考验期为6个月。

　　宣告附条件不起诉那天，小李和妈妈激动地留下了眼泪，小李说，“检察院作出的附条件不起诉拉了我一把。”但小李不敢松懈，检察官告诉他，“如果在考察期间实施新的犯罪或者违反了治安管理规定等相关规定，检察机关最终会撤销附条件不起诉决定，提起公诉”。

　　督促指导 为失职监护人“补课”

　　在接到公安机关告知的电话之前，小李妈妈完全“不知道娃娃犯了这么大的事”；

　　因“手头紧”，初中毕业后一直在家游手好闲的小甲、小乙深夜结伴抢劫手机，他们均是父亲在外务工，母亲在家照顾，家里认为“孩子已经初中毕业，父母不用管”；

　　16岁女孩小慧轻信朋友蛊惑挣大钱，邀约另外3人一起偷渡缅甸，到达后被诈骗团伙胁迫实施电信网络诈骗，她5岁时父母离异，跟随外曾祖母长大；

　　某小学二年级学生小海，在校期间多次对同学实施暴力，并有偷抢同学东西等行为，学校联系到小海常年在外务工的父亲时，对孩子教育并不上心的他直言“你们把他开除嘛”；

　　…………大量司法实践表明，涉案未成年人的背后往往存在缺位的家庭教育。

　　“无论是未成年被害人还是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其根源很大程度来自原生家庭的影响。”检察官在办案中发现，他们的原生家庭有的不健全，家长在管教上存在各种各样的疏漏;有的父母忙于生计，无暇管教孩子；有的家长本身就是违法犯罪人员，未能为孩子作出正确引导；有的父母因孩子违法犯罪被司法机关通知了也不管不问；也有的家庭存在溺爱或家暴等问题。

　　四川作为人口大省、农业大省和劳务输出大省，农村留守儿童数量和规模居全国前列。他们大多由祖辈照顾，因为父母监护教育角色的缺失，缺乏家庭的温暖和有效监管，对留守儿童的隔代教育问题在农村“留守儿童”群体中突出，这也使他们容易遭受不法侵害或出现违法犯罪行为。

　　“做好家庭教育，是挽救罪错未成年人和预防未成年人犯罪的关键。”杨艳丽坚定地说。

　　为避免未成年人滑向犯罪深渊，我省检察机关结合实际情况，通过督促监护令、专题讲课、座谈等方式对涉罪未成年人的监护人开展家庭教育指导全覆盖。全省检察机关联合妇联组织共建家庭教育指导站100余个，2023年，开展强制家庭教育指导3043次，制发“督促监护令”876份，促“甩手家长”依法带娃。同时，与妇联、关工委、社工机构等建立心理服务、家庭教育指导长效协作机制，将心理咨询与疏导、社工帮教引入家庭教育指导，联合专业心理咨询师、司法社工、家庭教育指导师等社会力量为涉案失职监护人“补课”，改善涉案未成年人成长环境，帮教涉罪未成年人无痕回归社会、学校和家庭。

　　“之前是我没尽到监护职责，想着小孩子能犯什么大错。今后，我一定加强与孩子的交流沟通。”经过几次家庭教育指导，父亲对小海的关心多了起来。米易县检察院检察干警到学校回访时，看见小海在操场上和同学们做游戏，老师说“孩子现在有很大的改变，和同学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近年来，我省三级检察机关持续加强与社会各界的协作配合，通过链接各类资源、搭建协作平台，推动政府职能部门、各类人民团体、社会组织、专业力量共同加入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社会支持体系建设，推动实现专业化办案和社会化服务有效衔接，形成未成年人保护合力。目前，全省21个市州都至少链接了一个社工机构，初步建立健全了体制机制。下一步，全省检察机关将深化与民政部门合作，对司法社工人员进行针对性培训，提升未成年人司法社会工作的专业化水平，推动罪错未成年人及未成年被害人帮教工作更加精准有效、保护救助工作更加扎实有力。

　　帮教观护 变“烂泥”为“珍宝”

　　凉山州的高中生毛毛，因为涉嫌犯罪，被他的爸爸称为“烂泥”。

　　几年前，因琐事发生纠纷，毛毛冲动之下用铁簸箕将同学打成了轻伤，成了一个涉罪未成年人。2021年，凉山州检察院与省城乡融合人才培育研究基金会共同发起成立了“检察+公益”雏鹰观护成长中心，在会理市韩家凹钧虹陶坊挂牌“雏鹰观护帮教基地”，探索将非遗制陶工艺与观护帮教结合，对选定的涉罪未成年人进行一对一考察帮教，毛毛是该中心的第一个观护对象。

　　从采石开始，再碾磨、配料、制坯、素烧、施釉、烧成、打磨……两个多月的制陶技艺学习中，毛毛的心“慢慢静了下来”。他将“烂泥”制成陶，不少作品还参加了公益拍卖。在这个过程中，毛毛不断被肯定，慢慢找回了自己的价值。

　　2022年12月，毛毛作为县运动员代表参加四川省第十六届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取得不错成绩。2023年初，毛毛通过就读的职业中学逆袭考上公办大学。爸爸高兴地说：“我家祖坟冒青烟了。”毛毛第一时间向办案检察官报告喜讯，“感谢你们把我从弯路拉回到了大路上！”

　　让犯了错的未成年人浴火重生、回归社会，是未成年人检察工作重要的价值与追寻，也是我省检察机关开展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的坚持。

　　截至目前，全省检察机关在16个市州设立观护基地96个，累计为590余名罪错未成年人提供职业技能培训，完成行为矫正。攀枝花市检察院着力于打造学校型、社区型、企业型观护帮教基地，与攀枝花技师学院、明日之星技能培训学校、新源路社区、攀枝花市建筑工程学校签订涉罪未成年人观护帮教共建协议，共建观护帮教基地，为不同需求的涉罪未成年人提供实践场所和学习机会。高县检察院联合团县委、县妇联会、县工商联、县消防救援大队，挂牌建立4个观护基地，由办案人员、司法社工对涉案未成年人进行评估后分级分类，选择最适宜的基地和帮教内容进行观护。江油市检察院与江油餐饮服务行业商会签订涉罪未成年人“一站式”观护帮教合作协议，商会旗下十余家企业参与未成年人帮教，为涉罪未成年人重返社会提供生活和技能支撑。

　　考验期内，蒲江县检察院联合妇联、司法社工组织等社会力量，对小李开展综合教育帮教。如今，小李已顺利升学并就读大数据技术专业。

　　泸州市江阳区检察院联系就业局、创新创业协会，为小甲、小乙找到当地一家汽车修理厂工作,学习汽修技术，目前二人工作稳定，工资收入可以满足生活需求；

　　在安岳县检察院个性化帮教和就业指导的帮助下，小慧已如愿在正规网络公司工作；

　　……通过考察帮教，更多的“毛毛们”正在被改变、被锻造，浴火重生，走向新生。

　　预防犯罪 守护孩子们的明天

　　记者在采访时，多名基层检察干警反映，失学辍学对未成年人影响明显。

　　在涉罪未成年人中，初中及以下学历占比很大。部分未成年人因产生厌学、“逃学”心理离开学校，经常出入KTV、酒吧等场所，结交社会不良人员，很容易走上犯罪道路或遭受侵害。

　　广元市检察机关通过法律监督模型对涉案未成年人信息数据与“学籍信息”“义务教育教学质量监测成绩”数据交叉比对，发现失学辍学监督线索，制发公益诉讼检察建议3件,加强涉案未成年人控辍保学工作，提升未成年人权益保护和犯罪预防质效。

　　蒲江县检察院梳理案件发现，监管部门反电信网络诈骗出台的文件并没有对18周岁以下用户的银行账户作出专门规定，部分商业银行存在没有严格落实未成年人不能独立开户、未成年人账户转账限额过高、风险预警不足等问题。据此，蒲江县检察院发出检察建议，建议当地金融监管部门督促商业银行对全县所有未成年人银行账户进行清理和规范，杜绝利用未成年人银行账户转账的犯罪行为。目前，蒲江全县未成年人银行账户管控率达100％，利用未成年人银行卡实施的网络犯罪案件“零”发生。

　　“未成年人犯罪的特点是什么？什么原因导致未成年人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又应当怎样预防未成年人常见犯罪？”5月30日，省检察院、省教育厅共同举办“检教同行 共护成长”检察开放日活动，现场发布检教联合研发制作的以杜绝校园欺凌、预防性侵、网络保护、禁毒防艾、犯罪预防、宪法与国家安全为主题的“法治进校园精品课件”，省检察院法治宣讲团成员同步在自贡、成都、泸州、广元、广安等地5所学校同步开展法治宣讲课，通过对法律知识的学习和未成年人常见犯罪类型的了解，加强未成年人的法律意识，预防未成年人违法犯罪。

　　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源头治理才是治本之策。近年来，我省检察机关坚持依法办案与法律监督并重，对办案中发现的造成未成年人犯罪背后的社会问题，通过构建大数据模型、制发检察建议等方式督促职能部门履职，合力推动未成年人犯罪社会治理和源头预防，以法治呵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同时深化法治宣传教育，用好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实践基地，做实检察官担任法治副校长、法治进校园等工作，提升未成年人法治素养和自我防护能力，用法治与爱，让孩子们的明天更美好。

　　（文中所涉未成年人均为化名）

　　数据

　　最高检发布的《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白皮书（2023）》显示，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类型相对集中，主要罪名为盗窃罪、强奸罪、聚众斗殴罪、抢劫罪、诈骗罪、寻衅滋事罪，六类犯罪人数合计占受理审查起诉未成年人犯罪总数的74.7%。

　　全省检察机关联合妇联组织共建家庭教育指导站 100 余个，2023年，开展强制家庭教育指导3043次，制发“督促监护令”876份，促“甩手家长”依法带娃。全省检察机关在16个市州设立观护基地96个，累计为590余名罪错未成年人提供职业技能培训，完成行为矫正。